● 畢德生──第一次領人歸主?!
我在基督教家庭長大,我聽過耶穌的故事,他們教導要行在耶穌的道路上。父母很疼愛孩子,因此我記憶中的童年宛如伊甸園,生活美好且充滿驚奇。不過,生活中也有左鄰右舍,他們沒人上教會、沒人受洗,但是這對還沒上小學的我們四處玩耍、充滿想像的生活,似乎毫無影響。
開始上學後,我發現了約翰福音說的「世界」──那些不敬畏、不順服神的人。我這一生開始認識到這件事,都得歸功於蓋瑞森‧強斯。他是學校裡的小霸王,不論寒暑,他總是穿著紅色的法蘭絨衫,走起路來趾高氣昂,我很崇拜他那副模樣,曾經嘗試模仿。他大我一歲,又不住附近,我們玩耍或是認識的朋友都沒有交集。他的惡形惡狀,我略有耳聞,但對他母親的親切所留下的印象,舒緩了我的不安,因此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,我毫無準備。
我升上一年級後,大約才第三天,蓋瑞森就逮到我,把找我碴當成他的年度計畫。他著實讓我認識到二十五年後,尼布爾(Richard Niebuhr)教我的事:基督和文化的緊張關係──只差在後者更加精鍊。主日學教我不要打架,也就是說,我絕不要學怎麼使用拳頭。我為踏進社區和學校這個更大的世界所做的準備,是將「逼迫你們的,要給他們祝福」(羅十二14)和「連那邊的臉也由他打」(路六29)記在心裡。我不曉得蓋瑞森是怎麼知道的,我猜,大概惡霸都有某種第六感吧──反正他挑了我來找樂子。下午放學後,我大多數時候都會被他逮到,挨一頓打。他發現我是基督徒後,還會笑我是「信耶穌的膽小鬼」。我曾經試著繞路走小巷子,找其他路回家,但他會跟蹤我,總有辦法找到我。每天下午,我幾乎都帶著瘀青和羞辱回家。我的母親告訴我,這世界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對基督徒,我最好習慣。我也應該為他禱告。我記在心裡的聖經經文(「……為他們祝福」和「連那邊……」),開始令人厭倦。
我喜歡上學──我學到很多東西、認識新朋友。只是每天下課鐘響後,我就得面對蓋瑞森;每天挨打,還應該全盤接收,將那想成是對我的祝福。
三月來了。冬雪正融,但處處依舊可見殘雪。白晝越來越長,我傍晚走路回家,不需要再摸黑。接下來,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。那天,我和七、八個住在附近的朋友一起走。蓋瑞森追上我們,開始對我動手,又打又罵。好戲上場,他興奮了起來。觀眾發揮了搧風點火的作用。有人圍觀,他總是表現得更好。這時候,事情發生了──完全出乎意料,也完全不符合我的個性。我裡面有什麼突然啪地一聲斷了。就那麼一瞬間,我忘了熟記的聖經經文,抓住了蓋瑞森。讓我意外、也讓他意外的是,我發現自己比他還壯。我將他扭倒在地,坐在他胸前,用膝蓋將他的手臂壓在地上。我不敢相信,他居然被我壓在下面,莫可奈何。現在輪到他任我擺布了。這棒得不像是真的。我用拳頭揍他的臉,感覺很痛快,所以我又揍了他──血從他的鼻子噴了出來,積雪染上了一道美麗的緋紅。這時其他孩子都在叫好,慫恿我「把他的眼睛打成貓熊!打斷他的牙齒!」他們吐出了一連串就聖經的標準來看,算惡意謾罵的話,但完全無法和我後來在詩篇裡讀到的相比。
我說:「認不認輸?」蓋瑞森不認輸,所以我又揍了他。更多的血,更多的喝采。現在,這群觀眾讓我鼓足了勁。接著,我受的基督徒教導又重新顯現威力。我說:「說『我相信耶穌基督是我的主,我的救主』。」他不肯。我又揍了他一下,他繼續流血。我又試了一次:「說『我相信耶穌基督是我的主,我的救主』。」
他說了。蓋瑞森是我第一個帶領歸主的基督徒。
蓋瑞森帶我認識這個世界,這個「非我家園的世界」。他也讓我認識到,這個「世界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到我裡面,在我的基督徒言語和「正義」之情的掩飾下,恣意妄為。
那已經是七十年前的往事。我現在已經搬回老家,再次在我成長的蒙大拿山谷定居。在那裡,曾有七個月的時間,我幾乎每天都要被蓋瑞森揍,而一九三八年三月的那個下午,我打得他鼻子流血,叫他宣告自己是基督徒。我們到鎮上,開車經過西四街時,我會很開心地將蓋瑞森「歸信」的地點指給珍看。有一天,我們又經過那個神聖的舊址。回到家後,珍說:「不知道蓋瑞森後來怎麼了?」
我翻開電話簿,找到了他的名字,他的地址離我們住處大約十哩。我該撥個電話給他嗎?他還記得我嗎?他現在還會欺負弱小嗎?我用不當手段取得的信仰告白有「落地生根」嗎?和他見面,結果會是親自預演一遍末日大戰,而我終究還是輸家嗎?我沒有打這通電話。珍指控我將事情拖延到最後審判那天去了。
(本篇摘錄自《牧者的翱翔:畢德生的40個牧養筆記》)
畢德生像是一位優雅的翱翔者,聖經的故事夠大夠豐富,就是他的飛行器,能讓我們發展出一種具有防禦性的想像力,在面對日常生活的困境時,不但不會被擊倒,還能乘著這些事件,迎風而上。這本書記載了畢德生飛行的故事。他飛行的場地和大多數人一樣,是平凡的週間、是夫妻的相處、是朋友間的打鬧、是教會裡的大小事情,但透過聖經故事提供的飛行器,他在牧者生活的忙亂中,慢慢學會如何在耶穌和聖靈的同在中,自在飛翔,最後成為舉世聞名的翱翔牧者。閱讀這本書,你會發現,你的飛行器慢慢變得跟以前不一樣。雖然跑道上還是有許多障礙,但當你住進聖經的世界,這些障礙物變成一陣陣的風,推著你一點一滴向更豐盛的生命高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