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為只是條狹窄的單行道，其實是條寬廣的雙向道。
地圖未必能讓你享受旅程，故事反而能引人入勝。
健行的樂趣不只在於攻頂，好山好水也值得我們停留駐足。
耶穌的道路，其實比你我想像的都還要顛覆，還要另類！

耶穌是道路，就是指耶穌所採行的途徑。祂指出那條道路；祂同時也是那條道路。祂不是指出道路之後，自己閃到一邊，讓各人憑本事自行上路。耶穌乃是指出道路，然後採取主動，邀請我們與祂同行，帶領我們穿山越嶺，經歷各種不同的氣候，避開死胡同和旁門左道等陷阱，提醒我們提防危險並小心仇敵。
當我們考量耶穌就是道路之時，有一點相當明確，就是我們無法靠著堆砌一連串貼切的形容詞和副詞，來說明祂是誰、祂如何行事，藉此闡明耶穌道路的特色。道路不是一個抽象概念、口號、原則。道路是暗喻：一條馬路、小徑、街道、公路、步道，同時也是一個人，擁有看得見的身體和看不見的靈魂，講我們聽得懂的語言，和朋友共進晚餐，在迦百農會堂教導，走在加利利湖邊，坐船、騎驢，為五千名男女及他們的孩子舉行有餅和魚的野餐，陪伴我們在山上徹夜禱告，死在各各他的十字架上，從死裡復活，將祂復活的生命之氣吹在我們裡面。
關於這條道路，我們擁有的主要文獻，通通是以故事型態，記錄耶穌的生活方式，這也是祂宣告好消息的方式。而關於祂屬性的摘要、祂的智商指數、祂的豐功偉業一覽表，這些我們一點兒也看不見（這點非常明顯）。一切細節都鑲嵌在充滿暗喻的故事裡。想要進入故事，就得帶著豐富的想像和信心，用禱告的心進入這偉大的敘事世界，去感受一下和故事相關的一切，以及組成這條道路的各種關係網絡。

耶穌不是單行道

耶穌是我們通向神的道路，同時也是神通向我們的道路。赫拉克里特斯（Heraclitus），是比蘇格拉底還早的一名希臘哲學家，我們對他的認識只有零星的片斷。他未層留下一本書，甚至一篇論文也沒有。有的只是一些講稿的斷簡殘篇，大部分隱晦難明。他講過一句話，我一直很喜歡，很契合本書論到關乎耶穌就是道路的對話：「向上之路與向下之路，原是同一條道路。」
我們來到神面前的路，和神來到我們當中的路，原是同一條道路。神藉著耶穌來到我們當中；我們也藉著耶穌進到神面前。這是同一條道路，耶穌的道路。神透過耶穌啟示救贖之道，醫治我們的軟弱和疾病，賜下聖靈，教導我們怎樣住在神的國度裡。我們是在這同一位耶穌裡面，藉著耶穌我們向神禱告，信靠神，聽從神並順服神，向神表達我們的愛慕和讚美。耶穌是神通向我們的道路，耶穌也是我們通向神的道路。「向上之路與向下之路，原是同一條道路。」
耶穌是救贖之路，我們要跟著祂走。耶穌是永生之路，我們要追隨祂前行。耶穌採行的道路，就是我們採行的道路。耶穌是我們通向神的道路。就是這樣，沒得討價還價的。
而耶穌也是神來到我們當中的道路。在地上，耶穌是人通往神的信心之路、順服之路、禱告之路。在天上，耶穌是神對我們的啟示之路、救贖之路、祝福之路。
我們對神所有必需的認知，都是透過耶穌之路。「道成了肉身，住在我們中間，充充滿滿的有恩典有真理；我們也見過祂的榮光」（約一14）。約翰寫福音書，是以不疾不徐的態度——「永不停歇，不慌不忙，像光一般地寂靜無聲」 ——，謹慎地述說這個故事，在耶穌基督裡，向我們啟示三一神所有的作為。
數十年前，雪爾頓（Charles Sheldon）寫了一本極為暢銷的書，叫做「耶穌會怎麼做？」（What Would Jesus Do？中譯：《跟隨祂的腳蹤行》，校園）這的確是個好問題。但是，假如我們對於另一個問題，沒有給予相同的重視，得到的答案，就只是一半的真理而已。我們也必須問：「神都做些什麼事？」耶穌固然教導我們該怎麼做，也同時教導我們神都做些什麼。耶穌是行動中的神。耶穌是說話的神。耶穌是撫摸痲瘋病患的神。耶穌是發出饒恕的神，祂赦免一個該死的罪犯，饒恕那個被眾人用石頭逼到死角的淫婦。耶穌是祝福小孩子的神。耶穌是醫治瞎子巴多羅買的神，是使拉撒路從死裡復活的神。對於裝腔作勢的宗教人士，耶穌是施行審判的神。耶穌是為耶路撒冷哀哭的神。
耶穌、耶穌、耶穌。耶穌是我們來到神面前的道路，耶穌是神來到我們當中的道路。不是先有前者，然後再有後者，乃是同時進行。不是只在主日的時候神通向我們；然後在週間時，我們通向神。耶穌是我們每天行走的雙向道。基督教圈子裡發生許多醜聞，都肇因於沒有維持雙向暢通。向上與向下原是同一條道路。
詩篇八十四篇提到「在他們心中嚮往錫安大道的」男女信徒。我們多少明白什麼是大道，也明白一旦車禍發生，車道會遭到堵塞，車子會動彈不得，但是反方向的車輛卻仍然暢通，還是能夠順利回家、上班、上山滑雪、或是到海邊衝浪和游泳。單行道是不夠的，我們需要雙向的大道——耶穌。我們通向神的道路，也是神通向我們的道路。

讓故事在我們的血脈裡流動

不只如此。將這個故事寫下來的作者，主要是馬太、馬可、路加、約翰，他們也相當熟悉早期先賢引頸期盼的相關故事。因此他們述說耶穌就是道路的方式，乃是傳承過去幾百年來的敘事，講到耶穌之前二千年來的故事，如今在耶穌的故事裡，呈現得更加豐滿完整。
假如我們想充分體認：耶穌的故事和耶穌就是道路所帶來的影響，那就沒有比好好地瀏覽聖經故事更好的方法了。我們必須以緩慢的速度，從創世記到瑪拉基書，悠閒地進行一場漫長的朝聖之旅，讓故事在我們的血脈裡流動，特別留意經文突顯的地方和人物，這樣故事才能落實在當下的處境，扎根於熟稔的鄰舍，也就是在野獸與天使活躍的森林和沙漠之中。本書的章節，引進的對話是關乎六個聖經人物的故事，他們不但擁抱耶穌的道路，同時又預表並預備耶穌的道路——亞伯拉罕、摩西、大衛、以利亞、耶路撒冷時期的以賽亞、以色列民被擄之後的以賽亞。
對於耶穌之前二千年的歷史，以及相關的信仰和敬拜，我們實在無法藉著簡單的綜覽，就企圖精通耶穌的道路。假如大綱就夠用，聖靈大可以省去我們許多麻煩，免得我們還得費神鑽研故事發生之地的種種民情風俗，學習信仰的語言，在神國的中心尋找我們的道路。

耶穌是有位格的道路

我反對一般將「道路」簡化的作法。這種作法將道路化約為一條路、一個路徑、地圖上的一條線——幫助我們找到永生之路的一條路線；這種簡化，忽視了道路的暗喻功能，將道路化約成毫無生氣的科技。所謂耶穌的道路，不只是耶穌行走在加利利和通往耶路撒冷之路，也是耶穌步行其上的方式，祂的言、行、情、意，還有禱告、醫病、教導與死亡的方式，以及祂復活的方式。耶穌的這條道路（Way），不能被簡化為資訊和指令。這條道路是有位格的，是我們所信靠並跟隨的以馬內利（神與我們同在）。
幾年前，我陪一位從德州來訪的大學老友，開車到山裡一遊。那真是一座雄壯美麗的高山，沿途風景之棒，在北美是出了名的。我的朋友在膝蓋上攤開一張地圖，無視於我一路指指點點：看哪，五百呎長的瀑布、冰河的地形、一大片巨大的西洋紅杉、遠山的地平線上正有風暴形成。她很少抬起頭，總是默默研究她的地圖。我有些按捺不住了，試著點醒她，她卻告訴我她喜歡「知道我們目前在哪裡。」對她而言，「知道我們目前在哪裡」，是由地圖上的一條線來界定。她偏好抽象的地圖，勝過真實的色彩和形狀，她根本不在乎雷諾瓦山的氣味和質地，也不聽駕馭滾石溪的波濤如何怒吼，更忽視通往琵根隘口的高山上到處長滿的諾力草。
像我朋友這樣偏好抽象事物，勝過真實美妙世界的人，早些年前我就領教過了。被我的朋友簡化為一張地圖的這座山，我那時常常和妻子帶著兩個兒子，到山裡遠足，度過許多美好的時光。但是孩子在青春期的時候，他們變得愈來愈沒耐性，尤其爬坡的時候，總是嫌我們倆老走太慢。往往我們才踏上一個步道不超過十分鐘，他倆就從視線裡消失。步道，這條道路，對他們而言，簡化成惟一的意義：攻頂的路徑。一開始兩人計算好速度，預備「征服」（他們選擇的用語）這座山，一旦登上頂峰，就在寫滿紀念文字的留言板上，刻下自己的姓名。有時還會拍幾張照留念，以記錄這次攻頂的英勇事跡。然後，百般無聊地汗流浹背，等他們行動遲緩的雙親，慢條斯理地拎著午餐上來。「怎麼走這麼慢？難道你們迷路了嗎？我們已經等了好幾小時啦！」
究竟什麼原因讓我們走這麼慢？嗯，許多東西值得看，值得品味、吸收、樂在其間的：比方說，有隻山羊像帝王一般兀立在峭壁上；鑲著藍穗的龍膽花，每次看見都像第一次那樣令人驚豔；年代久遠的老松，枝幹因風蝕而花白；水鶇鳥在瀑布間飛舞；坐下來津津有味地享受從家裡帶來的桃子，遠眺映入眼簾的層層山巒（在海拔八千英呎的山上，桃子總是吃起來特別美味？）。對我們而言，道路不只是通往山頂的路線而已，同時也是領我們與沿途景物同在的道路——雲杉的香氣撲鼻而來，潺潺的小溪正在唱歌，冰河形成美麗的岩壁，優雅的諾力草向我們招手，還有（最棒的留在最後）悠閒地與另一半愉快地閒話家常，滿心感恩地回憶往事。我們家的兒子卻將道路簡化為攻頂的途徑，他們已經比我朋友好多了，但終歸還是一種簡化。我記得畢斯葛（Robert Pirsig）講過類似的哲言：「生活若只是為了達成遠大的目標，太膚淺了。山坡才是生養作物的場所，不是山頂。東西在山坡上才得以生長。當然，若沒有山頂，也不會有山坡。山頂界定了山坡。」
我對闡明耶穌的道路極有興趣。我會試著說明一切暗喻上的細微意義，因為我看見有太多信仰圈內的同伴，長期以來將耶穌的道路，簡化為僅僅是通向天堂的一條路，這點當然不會錯，但絕非如此而已。
桃樂絲‧黛（Dorothy Day）是美國有名的天路客，她在這條信仰之路上，眼光敏銳，個性勇敢堅毅。她很愛引用聖加大莉（St, Catherine）的一句名言：「通往天堂的沿路，都是天堂，因祂說『我就是道路。』」
（本文摘自校園書房出版社新書《耶穌的道路》第一章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