◆ 當個笨蛋──和好讀經法的第一步

／應仁祥

想要從和好角度學習如何讀經生活化，最關鍵的一個步驟，大概就是「愚拙」了。這雖不容易，卻是打開聖經智慧最重要的一把鑰匙。

什麼是愚拙式讀經法呢？簡單來說就是，當我們讀經的時候，我們一定要意識到，聖經故事所描述的壞人，保羅書信所指責的壞蛋，不是別人，就是我們。人都有一種習性，喜歡聽好話，不喜歡聽壞話，若有任何批評，我們的耳朵會自動過濾，腦袋會自動消音，好讓壞話的傷害減到最低，套用心理學常用的術語，我們的內心都有一種「防衛機制」，遇到攻擊，會做出適當的防衛。

然而，正是這種習性，常常成為我們閱讀聖經的障礙。我們翻開聖經，一整段文字閱讀下來，常常不由自主地把聖經所稱讚的人與自己畫上等號，卻把聖經指責的人與我們的敵人連上關係。我們會覺得自己像亞伯拉罕一樣偉大，對神有信心，卻不會去想自己可能比較像羅得，以怨報德；我們會覺得自己如大衛一般，人小志氣大，卻不認為自己是歌利亞，總是仗勢欺人，野心勃勃。

但是，要讓聖經改變你的生命，要讓聖經對你的心說話，有件事情再重要不過了，我們一定要知道，聖經所罵的人就是你，那個四處搞分裂，視和好信息如無物，總是無惡不作的耶洗別，就在你心中掌權。

許許多多有智慧，深諳「讀經生活化」秘訣的作家，都非常暸解這一點。好比《聰明讀經法》的作者布理格斯，便提醒過我們，讀福音書的時候，最需要張大眼睛一字一句都不要錯過的經節，就是耶穌痛罵法利賽人的時候――當然，沒錯，我們都需要被耶穌的慈愛摸著，就像那些貧窮的人需要耶穌的愛，但是更多時候，吃飽喝足了的我們更像法利賽人，自以為很懂上帝，其實只沾到了邊，布里格斯戳破我們想像，要我們正視自己內心種種有如法利賽人般驕傲自大的心態，當我們覺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完美，覺得別人的看法都不如自己，很可能就是我們的法利賽病正發作的時候。

不得不提海波斯，這位曾寫過《生活占上風》談聖經箴言的牧師作家。還記得當年興致勃勃地把這本書拿出來翻閱，才第二章就被「電到」，過往覺得不是那麼好上手的箴言，立刻就活了過來。海波斯說，箴言有個很大的寫作特色，就是聰明人和愚拙人（或說愚昧人）的對比，許多人讀箴言，眼目放在聰明人身上，要嘛覺得自己就是聰明人，並以此沾沾自喜，要嘛就覺得聰明人境界太高，可望不可及。然而，海波斯建議我們，下回或許可以把眼睛在講到愚昧人的那一段多停留一會兒，自以為聰明的人，可以因此練習謙卑一些，那些總覺得聰明人境界太高的人，箴言中愚昧人的種種行徑，則為我們提供了許多很具體的「診斷」，仔細思量，你會更容易發現自己身上的「老我」，對於改進我們生命品質，有很大的幫助。

不過真正讓人甘拜下風的，還是靈修作家穆赫蘭（M. Robert Mulholland Jr.），他那本劃時代講讀經如何生活化的小書《被神話語剖開》（Shaped by the Word，尚無中譯），甚至示範了一種「壞人讀經法」。穆赫蘭說有一次他讀出埃及記法老不願意讓摩西出埃及的那段故事，因為早已耳熟能詳，所以讀來讀去都覺得讀不出東西來。就在萬念俱灰的時候，靈光一閃，整段經文因此充滿了力量。原來他發現自己其實就是法老，把財富、時間、力量緊緊地抓在手中，一如命令法老釋放猶太人，上帝同樣也期望穆赫蘭把這些東西交托出來，「但是，我多少次不甘願放手？又有多少次，交托的有所保留？」穆赫蘭問。

我們期望更真實地活出神的話語，也渴望從聖經的智慧裡，學習到和好的功課，不過有個很重要的原則一定得時時銘記在心，那就是不要忽略了聖經中對愚拙人、惡人的描述，因為很多時候，我們就像那個愚拙人，四處破壞著世界的和好，卻從不自覺。這就是愚拙式讀經法最大的意義所在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