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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隨耶穌的門徒，的確要學習寬恕那些得罪我們的人或事，但卻不是去埋藏自己的憤怒、強迫自己寬恕。事實上，憤恨的情緒若沒有好好處理，反而會造成更大的傷害。好在，詩篇已經教了我們，如何在憤恨中禱告。
表面的敬虔，常是真實信仰的絆腳石。讓我們先把敬虔放一邊，誠實地談一談「恨」，給「恨」應有的敬重。
我有許多處理「恨」的經驗，曾有人對我做了非常糟糕的事，卻從來沒有道歉跟負責。如果你跟我一樣是基督徒，你會覺得饒恕是必須的。的確，基督徒要饒恕那些得罪我們的人，然而，饒恕並無法消弭心中真實強烈的恨意，以及飽受不公義的煎熬與痛楚。試問，面對暴力、殺人、泯滅人性的行為，一個人如何說原諒就原諒？
面對這個問題，首先，我們要做的，不是談饒恕，而是重新學習如何以詩篇來禱告。詩篇是上帝給我們的禮物，讓我們能表達所有的感受與經驗，呼應主禱文所說的，「願你的國降臨；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，如同行在天上。」（太六10）。這經文看起來很簡單，但它包含了我們與邪惡之間最艱鉅的戰役，存在在這世界上，也在我們心中。
在《回應上帝：用詩篇禱告》一書中，畢德生花了一章的篇幅來談敵人這個主題。他寫道：
詩篇常常提到敵人。上帝是詩篇的主角，敵人卻是第二主角。為什麼？難道神的大能、神的救恩、神的同在不能把人的困難縮小嗎？的確，理論上，禱告能將我們帶進上帝的恩典之河，以喜樂的心面對每個人、每件事。然而，在禱告的生活中，最好的嚮導不是理性，而是詩篇。當我們以詩篇禱告，我們看見詩人花大量的時間在禱告中對付仇敵。
畢德生接著討論詩篇一百三十七篇，畢氏稱之「醜聞的詩篇」。這篇詩篇的背景是以色列人的羞辱與被擄，最後一節結束在：「報復你像你待我們的，那人便為有福！拿你的嬰孩摔在磐石上的，那人便為有福！」（詩一三七8～9）。這是赤裸裸的仇恨，因為太赤裸了，而常常被人刻意刪掉。畢德生鼓勵我們，「以我們真實的樣子來禱告，而不是我們認為應有的樣子來禱告」。禱告不是掩蓋我們不可愛的情緒，而是暴露出來，讓神工作。布魯格曼說：「把恨意交託給上帝，知道會被嚴肅對待， 這是深邃的信仰行動。」
恨是面對侵犯最適切的回應。只是恨必須直接與禱告相連結。避免或忽略恨的問題是，恨不會因為壓抑而減弱減少，恨只是躲起來，逐漸腐蝕我們靈性的根基。恨終將與復仇聯合，成為邪惡的化身。最終，殺戮招致殺戮，暴力招致暴力，鄙視招致鄙視。
另一方面，如果我們為我們的恨意禱告，恨會成為強大的武器，在屬靈的爭戰中對抗邪惡。畢德生進一步解釋：
傷害會使我們跪下雙膝、祈求幫助，讓我們意識到自己需要上帝；恨使我們停下雙足、為不公義禱告，催逼我們關切生活周遭所發生的恐怖暴力。恨通常是代表我們在乎的記號。不是禱告合理化仇恨，而是禱告使用仇恨。「人的忿怒要成全你的榮美」（詩七十六10）。仇恨並不好，但是仇恨喚醒我們，我們需要幫助。當我們為傷害禱告，禱告會帶我們進入上帝的同在，讓我們明白，神有方法處理，遠比我們所想的更好。就算禱告得不好，也比不禱告好。
上述的澄清說明非常重要。奈及利亞籍的作者阿剛（Sunday Bobai Agang），在In No More Cheeks to Turn?提醒我們：「我們太容易忘記咒詛詩是禱告。這些是我們對上帝說的話，而不是上帝對我們說的話。咒詛詩是憂傷心靈的祈禱，請求上帝介入人類無法掌握的情況。」
最終，詩篇將我們指向基督，向仇敵展示愛。畢德生再次說道：
基督說：「要愛你們的仇敵，為那逼迫你們的禱告。」愛仇敵假定我們知道，仇敵就在那裡，無論多寡，仇敵是生活中的事實，特別對於那些憑信心而活的人而言。如果我們不知道生活中有仇敵，我們就是活在天真的危險中，不知道禱告所說的「救我們脫離凶惡」是什麼意思。上帝使用我們的恨意來看見生命中的仇敵，顯明救恩，並邀請我們對受害者展現積極的憐憫。恨雖然提供必要的火花，卻是錯誤的燃料，只有愛才足以維繫熱情。
或許，今日我們最嚴重的錯誤之一是，在為仇敵禱告之前，我們先在網路上宣洩我們的憤恨。我們公然地對傷害我們的人表達憤怒，卻沒有將恨先帶到上帝的同在裡。上帝能轉化、接收我們的憤恨，進入神聖的公義。是在禱告裡，不是寫在推特上、臉書上或是IG上，上帝把炭火放在我們的嘴唇上（或是我們的指頭上），差遣我們在世上作國度的工作（賽六5～6）。
在結束前，我要指出，若在恨意中卻不禱告，痛苦和憤恨將轉向內在，與驕傲聯合，成為麻木不仁的冷漠。這會讓我們成為冷漠的道德主義者，對他人做出事不關己的評斷，否認邪惡的發生，或是邪惡正在發生在囚犯、難民、新移民、窮人、宗教少數者、性侵的受害者……等身上。然而，詩篇提醒我們，不要論斷，而是去與邪惡戰鬥。詩篇鍛鍊我們去承認由邪惡造成的痛苦，那些我們已經習慣否認的受苦。詩篇再次喚醒蟄伏已久的憤恨，教導我們麻痺的心去辨識仇敵，讓我們的憤恨情緒能夠以盟約的形式，有效地釋放出來。
將你的憤恨禱告出來吧！可以從以下的詩篇開始：第五篇、第十篇、第十七篇、第三十五篇、第五十八篇、第五十九篇、第六十九篇、第七十篇、第七十九篇、第八十三篇、第一○九篇、第一 二九篇、第一三七篇、第一四○篇。你會發現，上帝正在等著接收你的憤恨，上帝會嚴肅對待。
吳曉青（Judy Wu Dominick）
當期校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