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救我吧,神力女超人

/作者:毛樂祈(有時厭世無力的大叔)
(圖片取自網路)

「英雄電影能有多好看?女超級英雄的故事到底能有什麼不同?」我心裡懷疑著。

沒想到,走出電影院時,牽著老婆的手,嘴角微微笑著,內心有一種被提昇的感覺,一點也不遜於參加完主日崇拜的效果。

進入無(男)人之境

女主角黛安娜(蓋兒‧加朵飾演)原來住在美麗、與世無爭的天堂島,身為亞馬遜族人,深信戰神阿瑞斯是人類戰爭紛爭起源,將他消滅後世界就會太平。她認為自己身負使命,要去拯救世界。在因緣際會之下,她進入到人類的真實世界─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場景中。

整場電影就像一般英雄片一樣,幾乎沒有冷場,卻多了許多有趣、讓人會心一笑的場景。有一幕令我印象深刻,天真單純的黛安娜毅然進入德軍砲火最猛烈的戰地中,那塊地稱作 No Man’s Land(無人之境),意思是沒有人能夠存活。但編導在這裡一語雙關的是,這是女人,而非男人大顯身手之處。黛安娜的神力,在那No Man之處果然驚艷在場所有的男士官兵。相較於其他男性超級英雄電影中,女性只是一些花瓶配角;在這部片中,男人卻是女人的幫手,是女人成功的墊腳基石。1

之前她曾經進到英國的國會當中,看到一群男將軍在那裡高談闊論。所有的將軍大官看到黛安娜議論紛紛,因為這是一個女人不該進來的神聖會議場所。黛安娜卻非常直率地對那些不願意採取行動的將軍們說:「在我的家鄉,將軍們可不會像個懦夫一樣畏縮在辦公室裡,他們會和士兵們並肩作戰,他們和士兵們一起戰死沙場!你應該感到羞恥!你們所有人都應該感到羞恥!」

編導明顯地刻意安排這個反諷,從一個被「性別歧視」的小女子口中,點出那些只出一張嘴卻不必直接承擔危險的男性指揮官,實在是太過懦弱。而她在No Man's Land不顧安危、大顯身手,證實了她才是能夠身先士卒、深入絕境的真正大將。

這對我來說超級打臉。的確,我們喜歡高談闊論:大談未來趨勢,評論總統應該如何治國,某個球星已經走下坡,教會的講道太差……。男人特別喜歡當英雄,但面對無情的歲月,自己非常有限的能力與體力,已經鬆軟的大肚腩,和無法掌控的家庭、工作與社會,只好藉著評論來得到存在感。

我認為導演刻意點出「身負使命而行動」的重要性,是因為這樣的使命感和行動力,在消費主義以及資訊充斥的網路時代,似乎成為了稀有之物。我們所想到的只是自己的需求,而非責任與使命;過多訊息也麻痺了我們的行動能力(最多只是動動滑鼠)。更遺憾的是,人過了中年,累積了更多社會資歷與權力,很可能像這些指揮官大權在握,一個決定下去,足以讓成千上萬的人出生入死;但倘若不再勇敢、不勇於犧牲、不跨出舒適圈行動,有權的人只會變成貪生怕死的權貴。

Only Love Saves the World

電影的最後,黛安娜在她的「神力」背後發現,愛才是關鍵的力量。她之所以令人wonder,不只是她的力量,更是她的恩慈:她不忍無辜的生命慘遭屠戮而願意為他人而戰;第一次走入人類世界時,她看到小嬰孩露出的驚喜與憐愛,為受苦待的動物打抱不平;甚至在作戰中,對被她壓制住的人說抱歉。她的神力不是源自於創傷、仇恨,而是出於對人的愛,對塵世的憐恤。

她的母親曾經因為害怕失去她而告誡:「在人類世界一定要小心,他們不值得妳的幫助。」 但最後她宣告:

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,這是關於信念的問題……而我現在知道,只有愛才能拯救這個世界,所以我要留在這裡……我將為這個世界付出,為了讓世界更美好而奮鬥,現在這將是我的任務,直到永遠。

黛安娜慢慢發現,人類的紛爭並非戰神阿瑞斯所引起,其實仇恨、罪行早就已經感染了全人類。真正的解決之道不是殺掉某個大魔頭而已,而是藉著愛和犧牲,轉化那平庸的罪性。原本單純天真、非黑即白的黛安娜,在複雜混亂的人間世界摸索,並在男主角自我犧牲的榜樣上發現:不是透過武力,不是光有天真、熱情與理想,而是有智慧地以愛勝過邪惡,才能改變世界。

帶著熱情和愛回到現實中

不少人探討此片帶出的性別議題,但讓我感到被提昇的,卻是那超越性、亦神亦人的角色。她並非冰冷不顧世事,而是帶著熱情與愛,願意進入滾滾紅塵中與我們同在,有力量又有恩慈,並且一直用笑臉(黛安娜燦爛的笑容也是片中亮點)幫助我們。

英雄電影反映了人類對於超然力量的嚮往,但我何其有幸,知道這不只是一場電影,而是可以因著信而體驗到的真實。

走出電影院,我期許自己再一次勇敢地回到混亂、複雜的生活中,為了讓世界更美好而奮鬥,帶著純真與熱情,帶著單純愛的信念,更帶著微笑。


附註
1. 在這場戰役中,幾個男人合力墊起一個跳台,讓黛安娜得以跳進塔樓中擊倒頻頻放槍的狙擊手。導演還是有顧及某種性別上的平衡:製造化學毒藥的邪惡角色是女性;男主角史提夫上尉可算是黛安娜的導師,啟發她許多人間智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