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幣圈的風暴: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

/黃惠鈴(德國科隆大學社會經濟學博士、台灣神學研究學院道學碩士、現於台灣神學研究學院神學碩士班進修中)

最近國際政治經濟發生許多大事。其中一件,是近幾年快速興起的加密貨幣幣圈中,第二大交易所FTX無預警破產,導致投資客戶拿不回自己的錢,資金缺口超過九十億美元。事情從有點兒跡象到公司破產,只花了三天不到的時間,幣圈巿場哀鴻遍野,目前仍在清算和延燒。至截稿止,陸續有好幾家交易所,及與這產業相關的公司受影響,先後申報破產。

加密貨幣及幣圈的源起

加密貨幣的起源,是二○○八年網路上一篇由化名為Satoshi Nakamoto(可能翻譯為「中本聰」或「中本哲史」,以下均以「中本聰」稱之)的作者所寫的論文《比特幣:一種對等式的電子現金系統》(Bitcoin: A Peer-to-Peer Electronic Cash System),描述如何利用密碼學建立一套「去中心化」的電子交易系統。隔年中本聰開發出比特幣演算法的程式,並且進行所謂的「挖礦」,即以電腦按該演算法進行程式計算,獲得第一批的比特幣。比特幣不是真實的銅板或鈔票,而是以數位形式存在的交易單位。

之後中本聰就從網路上消失,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;他是一個人還是團隊,都有不同傳聞。總之,比特幣標誌一種不需要「中心化」的交易金融體系的出現,排除目前主權國家於法定貨幣持有人之間,交易時所具有的干涉及監管功能;單單靠加密貨幣的密碼即能進行交易,不需要任何中間人或中介機構。因此,加密貨幣的原則就是「去中心化」。

比特幣之後,還有人發明其他的加密或是虛擬貨幣。各種數位貨幣陸續出現,最終會成為現今的「幣圈」,乃是因為許多的交易所隨著加密貨幣而產生。二○一四年之後,虛擬貨幣交易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,這些交易所提供平台及服務,讓投資人將法幣(如美元、台幣或歐元等)和加密貨幣交給交易所管理,進行加密貨幣及其他衍生商品的買賣。換言之,原來要求「去中心化」的加密貨幣及資金,在不同交易所中聚集,形成另一種「中心化」的情況。

加密貨幣的致命吸引力

許多人將實際通用的各國法幣,匯入這些交易所內去買加密貨幣,並存放在這些交易所中。這些交易所就像沒人監管的銀行,隨著更多資金的投入,加密貨幣價值不斷提高,有許多人因此財富一夜倍增。二○一○年時,一顆比特幣只值0.0041美元,二○二一年卻一度高達68,000美元。

在幻想一夜致富的人眼中,都沒有注意到,原來要「去中心化」、不想被監管的加密貨幣,卻透過交易所成為高度「中心化」的發展;而且沒有任何監管機制,監督那些放在交易所的法幣和虛擬貨幣。當FTX的創辦人—網路上暱稱為爆炸頭的SBF(Sam Bankman-Fried)在Twitter上寫說:「我搞砸了。」一切都沒了,許多人一輩子的財富就這樣搞砸了,甚至負債。

為何大家會把全部身家交在一個人手上?加密貨幣不像各國法幣,有國家在背後以黃金、美元,或其他資產支撐其價值;也不像股票、債券這些投資標的物具備生產能力。加密貨幣的原始擁有者不但對社會沒有任何實質生產力,甚至在「挖礦」過程中,演算程式的電腦還需耗費大量的電力,對環境造成危害。

然而因為加密貨幣的特性,可以躲過國家主權的監控,加上數位的方便性,許多集權國家中的富人,因外匯受到政府的管制,便將加密貨幣當成財富匯出國外的管道,這樣就使許多人趨之若騖。比特幣的價值可以千倍數地成長,可以從不到一美分漲到六萬八千美元,也就不足為奇了;這也是為什麼在二○一七年,中國要禁止及取締境內加密貨幣挖礦及交易的原因。

理性和信心

直至今日,受FTX事件影響,一些尚未被擠兌、流動資金還夠的交易所,正在努力挽回客戶的信心;以各式各樣的宣告和方法,試圖向大眾說明及證明,自己交易所的儲備金及資產仍然穩固。

但這些各自中心化的交易所如何管理及運用客戶的資金,卻仍難以被監管。投資加密貨幣的高風險,以理性判斷顯而易見,卻仍不斷有人要入坑,這種超越理性的信心動力,來自於人性的貪;信心的對象則建立在這些交易所創辦人身上。

虛空與未被監督的中心化

聖經希伯來書十一章1節說:「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實底,是未見之事的確據。」若不是超越萬物的絕對至高者本身,就都不能是所望之事的「實底」,未見之事的「確據」,因為世界上的一切就如所羅門王在傳道書一章14節所喟嘆的:「我見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,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。」

交易所的商品都是沒有生產力的加密貨幣,只有買空賣空:都是虛空,都是捕風。上帝國還沒完全來臨之前,現今世界的種種都是虛、都是空、都是相對的。

因此,當一切權力及資源以人為中心聚集時,勢必要有、且必然會有監管及平衡機制。事實上,監督及平衡也是另一種變相的「去中心化」:因為人有罪性—這是聖經的道理,所以雞蛋不能被放在同一個籃子裡,資源及權力也不該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。

就算是國家的權力,也必須被限制和規範;若不然,權力無法被制衡的集權國家,就會出現想要「去中心化」的加密貨幣,針對集權而逆向操作。同樣,沒有監管機制,卻高度「中心化」的交易所,也超越不了人性的貪婪—無論是交易所創辦人或者投資客戶的貪婪,必然崩跌。

新的中心化

這些道理是聖經的教導,這些教導也是理性可以理解的。目前初估,在台灣有數十萬客戶在這次FTX的風波中受害,損失金額高達一百五十億台幣,並且求償無門。加密貨幣「去中心化」的本質和後來高度「中心化」的發展,雖是超過理性的一種弔詭,卻是擺脫理性制約的貪婪所致,參與其中的人不能逃避責任。

貪婪是人性中的罪所發的行為,但解決罪的問題無法單靠理性。唯有以絕對至高者為中心的「新的中心化」才能解決這困局,才能解決「理性明明清楚有危險,卻無法阻止」,才能解決如同飛蛾撲火的貪婪人性;唯有重新聚焦於真理,不以自己的私欲為中心,而是以上帝國的價值觀為中心,信靠真實的上帝,才有可能重新建立踏實的人生。

這道理不單適用於幣圈那令人驚嚇連連的發展,也適用於其他人為的「巴別塔」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