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熾熱的話語》

將神的話語藏在心裡／大衛．葛萊奇（《熾熱的話語》英文版編者）

詩篇詩人寫道：「祢的話是我腳前的燈，是我路上的光。」（一一九105）。但是，對許多人來說，聖經只不過是擺在書架上的一本書，或是出於對文學和歷史的好奇，才想要翻開來的一本書。然而，在基督教這個「道成了肉身」的信仰裡，聖經的話語之所以會又鮮又活，是因為那些聆聽、又行出話語的人所作的見證，而潘霍華（Dietrich Bonhoeffer）牧師絕對是其中一位見證人。我們能從他默想經文時寫下的文字得到莫大幫助，容讓神話語的光照亮我們的道路。

潘霍華曾經在給朋友的信中寫道：「神的心意，在祂的話語裡向我們敞開。」他相信，神的話語應當在人的心裡找到歸宿。他與經文的關係極為親密，除了每日讀經、用經文禱告，他還聽見耶穌透過經文，好比「熾熱的話語」親自向他說話。他讀聖經，就像是在讀一封「神所寫的情書」。

在〈默想詩篇第一百一十九篇〉一章章末（也就是《熾熱的話語》結尾），潘霍華在默想第11節經文時寫道：
我不將神的應許藏在腦袋裡，而是藏在心裡。不是用理智去分析，而是擺在心裡反覆思量……因此，光是閱讀神的話語是不夠的；要讓它深深地刺透我們，住在我們裡面，就像至聖所住在聖殿裡面那樣，好叫我們的思想、言語、舉止都不犯罪。

《耶穌的祈禱書：潘霍華談詩篇》（Psalms : The Prayer Book of the Bible，校園），是希特勒政權容許潘霍華出版的最後一本書。雖然這本小書教導的是如何閱讀詩篇第一百一十九篇，但我認為這個方法也適用於閱讀其他經文。

詩篇第一百一十九篇讓我們感到特別困難，可能因為它的長度和單調。既然這樣，逐字逐句緩慢地、平靜地、耐心地推敲是有幫助的。我們會因而發現，表面上看起來重複的地方其實都是同一主題（喜愛上帝的話）的更新變化。因為這樣的愛是永無止境的，所以用來描述它的話語也是也是無止境的。這些詩句一生都要伴隨著我們，且因著簡單明瞭而成為孩童、大人和年長者的禱告。

從潘霍華成為基督徒開始，到後來成為年輕的神學家，他都規律地操練，以默想的方式閱讀聖經。事實上，他似乎是到了發現聖經是神向人表達愛意的私人信函，才「成為」基督徒的。根據他的傳記，以及上述所列舉的關鍵引文看來，以雅各書來描述他的靈性似乎最為恰當。他溫柔謙卑地領受那份「栽種的道」，好使他的靈魂得贖。

潘霍華天天這樣領受神的話語，幾乎到了分秒不斷的地步──他將經文的字字句句存記在心，反覆思索。對他來說，以這個方式閱讀和默想神的話語，是一種領受恩典的途徑；雖然這個方法與在聚會中聆聽講道不同，卻也十分相似。

此外，潘霍華也藉由這項操練來確認神對他生命的旨意，一如他在〈默想詩篇第一百一十九篇〉中所闡述的。在這篇詩篇中，聖經是指妥拉（Torah，譯註：摩西五經），是神為跟隨祂的人賜下的引導和方向。按照雅各的說法，人不是只有聆聽，而是要行出神的話語。

這種默想式的讀經法最終帶領他直接進入禱告。聖經是潘霍華的禱告學校。我們在這所學校學習神的語言，並且「跟著神重複祂自己的話語，我們就會開始向祂禱告。」因此，潘霍華一再強調各個字詞和段落，以及一個字、一個字慢慢閱讀的價值，正如他所言：「從神而來的話語，會成為我們通往神道路的階梯」。

我想與其多作評論，或把他默想式閱讀的方式重述一遍，都不如邀請你，在這本書的內容裡，讓潘霍華用他自己的話語來教導。我相信這對任何希望學習讀經、禱告，甚至傳講聖經的人，都很有價值。

這本書部分內容有些零碎，相較於潘霍華其他的著作來說，算是未經潤飾。〈默想詩篇第一百一十九篇〉只寫到第21節。關於詩篇第五十篇的默想，則只有講道大綱。本書集結的講道、書信和默想指導原不是為了傳諸後代，而是為了某些特定場合而寫成的。但我有預感，正因為零碎、日常的特質，使得這些文章對我們更有幫助。

在《團契生活》（Life Together，基督教文藝）一書裡，潘霍華把默想和禱告的指導寫得更完整。那本好書當然值得閱讀。然而，這樣一本教導群體生活的著作，對我們來說可能太過完整，也太面面俱到。畢竟潘霍華當年描述的那些德國認信教會裡等待上任的牧者，早已不復存在；而那段關於德國教會與路德派敬虔主義的歐洲歷史，也已經十分遙遠。那個時代的全套作品，難免會讓人有讀完想放回歷史類藏書櫃的衝動。

換個角度來看，檢視如《熾熱的話語》這類短篇的作品，會讓我們更自在地擷取當中的線索和啟發，好能呼應個人生命和敬拜的破碎景況。畢竟，重要的不是為了讀潘霍華而讀他的著作，而是在我們這個時代把神的話語「拿起來讀」，如同他當年一樣。神當初給奧古斯丁（St. Augustine）的命令──「拿起來讀」（Tolle et lege）──也是給各個世代基督徒的命令。只要我們曉得潘霍華如何在他的一生當中，在擔任牧師、教師和政治活動家 時天天順服這項命令，我們也能得著激勵，照樣去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