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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會在時代脈絡中應有的回響與省思—《神聖的悲憫》推薦序

/徐萬麟(台灣神學研究學院助理教授)

先知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?舊約聖經中的先知書在說什麼?與我有什麼關係?這些可能是我們讀聖經感到困惑的問題。特別是讀到何西阿書的時候,「慈愛的上帝怎麼會命令一位先知去娶一位淫蕩的女子?」(一2)胡維華博士的這本新作《神聖的悲憫:何西阿書研究及註釋》,回答了以上部分的問題。

這是一本什麼樣的註釋書?

這是以歷史文法傳統(historical-grammatical tradition)方法並參考古近東文獻的註釋書,基本上分為兩部分。第一部分是研究專論,共計七章。第二部分是註釋,針對何西阿書十四章的經文,採取逐章逐節方式的解經。

在專論中,作者從摩西的先知事奉和拿單的先知傳統講起,然後切入何西阿的神學研究,何西阿與智慧傳統的關聯,之後帶進何西阿的婚姻與事奉及生活的歷史時代,勾勒出西元前八世紀位於迦南地的北國以色列,在政治、外交、社會、經濟、宗教、民眾生活各層面是什麼樣的景況,來思考先知書信息的時代背景。從專論的神學分析,我們對何西阿書有三點更深刻的認識。

1. 在先知那個時代,淫亂的意義是什麼?
「淫亂」的概念,不是以今日的道德標準來判斷,淫亂所包括的內涵,早已超越丈夫或妻子不忠的性關係,它被應用在國家社會中對職分的不忠誠,例如臣子「以自己的惡行討王歡喜,用自己的虛謊叫領袖快樂。他們全是犯姦淫的」(七3~4,新譯本),更重要的是,「姦淫」的概念指涉以色列放蕩地與外邦結盟,以致上帝透過先知責備以色列的背約,「這地大行淫亂,離棄耶和華」(一2)。這是先知多重象徵的核心信息,雖然是戲劇化的表達,卻是對那時代沉重悲痛、振聾發聵的指責。

2. 上帝對淫亂百姓的憐愛,超越人的理解
面對百姓的背約,君王、首領、祭司帶頭的離棄,上帝雖然嚴厲地責備,卻仍看見祂對以色列的憐愛,超越尋常。一是難以割捨的憐愛,「以色列啊,我怎能棄絕你?」(十一8)再來是透過審判刑罰的憐愛,希冀喚醒硬心的以色列,「我必懲罰她⋯⋯ 她必在那裡回應」(二13~15,新譯本)。上帝不斷殷殷期盼百姓能對祂的憐愛有所回應。
最值得注意的,是呼喚以色列「回轉」的憐愛。原文šûḇ(「回轉」)一詞的使用,是所有十二先知書中表現最強烈的用詞(出現二十二次),上帝呼喚百姓šûḇ,當中的意涵包括:(1)審判,要「收回以色列的五穀新酒」(二9);(2)刑罰,依照祭司所行的「報應他們」(四9);(3) 應許,「後來以色列人必歸回」(三5);(4)呼喚,「來吧,我們歸向耶和華!」(六1);更令我們震驚的是(5)上帝自己的轉回,「我向他們所發的怒氣已轉消」(十四4)。

3. 在先知傳統的功能中,何西阿擔負什麼樣的新角色?
當我們以為先知的主要功能只是在其話語的預言與應驗,像撒母耳說預言得到應驗一般(撒上三19~20),其實這僅僅是先知在社會功能中極小的部分。何西阿書的特點,讓我們對先知的社會功能有突破性的認識。傳統對先知的理解,可能侷限在西元前九世紀的以利亞、以利沙施行的神蹟奇事。但是到了新的時代,先知的角色有了新的功能,先知不但用話語傳遞上帝的信息,也用肢體象徵性的具體行動(symbolic action)來傳遞。
先知何西阿更是被上帝呼召,用他活生生的親身經歷、夫妻關係的破裂、領受那椎心刺骨的撕裂、背棄,以自己受傷害的生命,卻仍然不斷呼喚、接納離棄他的妻子,來展現神對人的憐愛。先知不再只是上帝的一個代言人,「耶和華藉一位先知把以色列從埃及領上來,也藉著一位先知,以色列得蒙看顧」(十二13,新譯本),這位看顧人的先知與宣講的信息是合為一體的,何西阿個人的生命經歷即是先知的信息,是先知忠於向那世代的人民並宣講上帝話語的真實力量。

有關註釋的部分

本書每一節的解經,作者都先附上《和合本》聖經的翻譯經文,再點出希伯來文音譯中的關鍵詞語做解釋。例如,在閱讀註釋一章2節時,可能一下子看到不熟悉的 ʾēšeṯezᵊnûnîm(「淫蕩的女子」,《和修》),讀者無需害怕,或覺得深奧、太過學術,不易跟進。於此,作者一方面根據學者們不同的看法,列舉出此關鍵詞語幾種可能性的解釋(像淫亂女子、妓女、廟妓等),逐一加以論證,作原文文法上的說明;另一方面,在解釋時也比較不同中文聖經譯本的譯法:如《和合本修訂版》、《呂振中譯本》、《思高譯本》等。

事實上,聖經註釋書的理解的確不像小說那般易讀快懂,但若能耐心細看,以自己熟悉的聖經譯文加以對照思量,就能體會註釋者的用心。比較可惜的是,本書因為要逐節解釋,以致何西阿書中希伯來詩歌體的形式沒有凸顯排列出來,其文學性的特色較無太多著墨(二、四至十四章)。

對今日你我的挑戰

一卷先知書在一個教會一年五十二個主日的崇拜中,有扮演什麼教導功用嗎?可能很少。基督教年曆每三年循環的經課表,對何西阿書的經文選擇,集中在一章2~10節、二章14~20節、五章15節至六章6節、十一章1~11節,但是並非每年皆讀。猶太人在崇拜禮儀中,對何西阿書反而有較多的使用。十四章2~10節在猶太曆的新年(Rosh HaShanah)與贖罪日(Yom Kippur)之間的悔改安息日(Shabbat Shuvah)中被朗讀;二章1~22節則在紀念「在曠野的日子」的節期中來誦讀;在佩戴經文匣(tefillin)的儀式過程中,會誦讀二章21~22節。若是你不曾接觸過何西阿書,不曾與這位先知相遇,邀請你現在就翻開你的聖經來與他相遇!

一九九一年,校園書房出版社出版了楊牧谷牧師所著的《受傷的戀者:何西阿書今釋》。楊牧谷在序言中說:「釋經是一種相遇,無論是為自己或為別人釋經,都是人與永活永恆之神道碰在一起的經驗。沒有釋經者願意說他的相遇只是出於偶然……,真實的發現……是一種恩典。」今日的教會面對社會結構的複雜性、全球化科技的深遠影響,而聖經中夫妻家庭的信仰核心價值,一次次地受到新的挑戰。何西阿書再次讓我們反思,當教會與先知書相遇,會產生什麼樣新的力量?我們每次讀聖經時,是否真實地發現什麼樣的恩典?教會的講臺是否活在大時代的脈絡中,宣講對我們的社會有意義、使人能回應基督的信息嗎?

自《受傷的戀者》出版至今,二十七年過去了,盼望華人教會持續竭力追求認識神的重要性,在黑暗中能不住地祈求,等待黎明照耀,並渴望春雨甘霖來滋潤教會貧瘠的土地。今天,我們需要再次聽見先知何西阿的呼喊:「來吧!我們歸向耶和華!我們務要認識耶和華,竭力追求認識他。」

新書簡介
神聖的悲憫:何西阿書研究及註釋

《神聖的悲憫:何西阿書研究及註釋》

作者:胡維華
書系:聖經圖書館
頁數:320頁
定價:400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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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12月31日截止